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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回的真名叫郑功峰,80后,男,老家在浙江。他曾在《明日·快1周》杂志担任记者,写稿子,也写诗。

在这本周刊任职期间,六回开启一件很有创意的事业:出租自己。从2012年开始,他在《明日·快1周》上开设专栏《出租六回》。这既是专栏也是广告,他的生意虽算不上火爆,但也络绎不倦。

一晃六年,六回把这件事做到今天,这些年在出租自己的过程中遇到的人和事则写成一本书,名字很诗意:《时间租赁馆》,让人想起诸如“失恋博物馆”和“解忧杂货铺”一类的名字。

其中并没有惊人的故事,绝大多数人都是出于好奇心而下单。但六回的客人们五花八门的要求,也足以让读者印象深刻:有人租他打乒乓球,有人租他在酒吧当服务生,还有人租他对爱人表白,或请他提醒自己减肥……

我们在其中看到的,还是大千世界那一个个平凡而独特的人性。

综合/Mika

出租自己的前提:合法,不干坏事

2012年,六回在杂志上看到一篇报道:一个美国年轻人把自己家的所有家当都拿去出租,自行车、沙发、微波炉……甚至是自己的衬衫都拿去出租。他当时便想:那为什么不把一个人拿出去出租呢?会有人租吗?会被租去干嘛?会遇到什么样的故事呢?

凭借周刊记者的身份,六回在获取信任方面占有优势,“我用我的一篇篇真实的出租故事,把自己出租了出去。”他认真地做这件事,当成一种探索,边做边琢磨:一个人为什么要租我?

出租自己第一单

在酒吧当服务生

2012年2月,六回接到了第一单生意:在小通巷的一家酒吧,当一晚上的店长。

“老板雯(化名)是位美女,看起来很亲切,向我介绍酒吧的概况。酒吧不大,就六七张桌子,卖茶也卖酒。我问她,我当店长具体要干什么,她说也不用,帮她看店就行,顺便帮小苏(服务员)做点事情。”

六回在身份上感觉有点局促,“面对两位客人,我竟然脱口而出,我是来帮忙的。而事实上,我就是一个服务员,我没好意思这样说。这是我的错,这是我在当晚没有投入角色的错误。”

当晚的大部分时间,他基本上像个客人一样,和美女老板以及她的朋友们一起玩,甚至有些主人翁的感觉,“与一位美女搭档,经营一个酒吧,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。当我站在厨房里,看着雯熟练地制作着客人点的柚子茶,她看起来特别的美丽和温柔,而且还特别能干,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。”

有那么一瞬间,六回在心里开始假设,假设自己就是那家酒吧的男主人。

这种幻想很快就消失了。“雯当晚除了管理酒吧的事情外,还有一个事情一直在忙着。那是她的男友给她买的情人节礼物,是一个戒指。她的男友发了众多戒指的照片给她看,让她挑选……我羡慕这对情侣,并默默喝了一口。”

扮演一个爸爸的角色

他和孩子的外公聊得很好

2012年3月,一位年轻的妈妈小带(化名)请六回吃饭,然后敲定了租他的事情。

“3月30日雯妹不讲道理,我坐在小带的车上,与她一起去温江见她的女儿荷荷(化名)。”原来,他要去扮演一个爸爸的角色,要给一个两岁多大的小孩父亲般的感觉。

“我到了孩子跟前,她几乎不理睬我,连一声叔叔都不愿开口,更不用说抱她了。因此我变成了一个叔叔,或者说有点像一个女婿,如果小带还有一个妹妹的话。我和小带的父亲聊得特别投机,晚饭时,我们还一起喝了点白酒。”

那天的经历,让还没有女友的六回体验了一番见未来岳父母的感觉。

后来小带的父亲开车,把大家带到温江的绿道骑自行车。“接着,我们四个人就坐着聊天,我和带叔说我老家农村的事情,聊起了过去和未来,聊得我有点激动,我一直站着说话。”

无论如何,六回觉得那天小带一家人都非常高兴,“为此,我也很愉悦。在离开时,荷荷终于说了句‘叔叔,再见。’”

一位大叔租他打乒乓

打球之前先要泡澡

也是在2012年的3月,六回接到了一个他认为有些荒诞的出租生意:一位姓李的大叔想租他陪自己打乒乓球,同时要求他不能带摄影师,也不能谈论自己的工作。

这种神神秘秘的感觉,让六回一度很有些担心。他们约在天府广场附近见面,大叔带他上地铁,去倪家桥的一家酒店打乒乓。六回更加奇怪了:打球应该去体育馆啊。

但他还是跟着这位大哥去了倪家桥,一起吃了饭,去了那个可以泡澡的酒店。

六回疑虑重重地脱了衣服,俩人一起泡了澡,一切正常,只有聊天。泡完澡他们去酒店2楼打乒乓球,六回终于想明白了这位大哥提出先泡澡的原因——“因为赤裸相见,他的一切顾虑就没了,我身上就不可能有录音笔一类的暗访工具。”

后来雯妹不讲道理,六回和这位大叔聊得很开心。“李哥觉得我非常朴实,人朴实,文字也朴实……李哥就像一位老大哥一样向我讲述一些事情,关于婚姻和事业,关于一个年轻人该怎样努力。李哥说,‘我就是想交你这个朋友,从农村出来的年轻人不容易。”

看来,六回当时的记者身份,既是很多人信任他的前提,也是一些人提防他的原因。

很多人租他聊天

或者请他转达告白

六回的微信公号一直保持更新,他出租自己的生意也一直坚持下来。这些年也攒了上千篇,大致浏览了一下最近的一些文章,我发现找他聊天的人很多。

除此之外,请他代为转达自己不好意思吐露的心声的客人,也不在少数。比如一个女孩曾花了3000多元钱,请六回帮她给她的男友发“你的宝宝对你说:我爱你。”发100次,因为这个女孩自己当面说不出口。

甚至还有主动“介入”六回的家事,出钱请六回给他自己的父亲打电话的顾客。

2015年6月,六回发了一条朋友圈说,“很久没给我爸打电话了,不敢拨,真不知道说什么。”一个名叫胡不伟的人看了这条微信后,付给他66元,让六回给爸爸打电话。

“我在第二天,给我爸打了个电话。我不知道说什么……我们聊了聊天气,聊了聊我姐夫的打鱼生意,我三叔的身体状况,以及外甥女是否放暑假了。”

“然后,我爸问我怎么样。我说得特别开心,像是混得越来越有希望的样子。我想给他这样的感觉。他问我,最近在干什么。这问题难住了我,我不可能说,我在出租,我说,我在想办法赚钱,在努力,你放心好了。我也只能这么说。”

挂了电话,六回在网上给他妈妈买了四瓶维生素片。“我爸说,之前买的快吃完了。”

2016年10月底,一个叫阿懵的女孩要租六回给她自己的妈妈打电话,并希望他能让她妈妈高兴,讲笑话也可以。

这个女孩其实每天都和母亲有联系,“她从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”,请六回打电话,是因为“她想让母亲感到加倍的温暖。”这个女孩是90后,之前得过抑郁症,“年初她辞去了事业单位的工作,在全国到处走……她的母亲很担心。”

六回鼓起勇气打了那个电话,他说,“这是一次很温馨的出租。阿姨让我转达给阿懵:‘妈妈爱你’。”他们在电话里差点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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